你真的想把興趣變成工作嗎？別急著羨慕我。

有一次我問一位很要好的朋友：「你這麼討厭你的工作，為什麼還每天照做？」

他語氣不善地回我：「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幸運，能靠興趣吃飯，把自己喜歡的事情變成職業。」

我沒回嘴，但那句話其實戳得我心口發痛。因為連他都沒看見——我這一路走來，是咬著牙、含著淚、一步步硬撐過來的。

很多人只看到我站在舞台上、拿著獎牌、上節目接受訪問。他們沒看到我流了多少汗，做了幾百次伏地挺身、練得身體傷痕累累、還得自己一個人摸黑坐公車、搭地鐵到陌生的武館練習。他們只看到光鮮，沒看到黑暗裡我如何跌跌撞撞地往前爬。

他們看到我教盲人自衛術，以為我這份工作很高尚、很輕鬆。沒人知道我自己掏錢籌辦課程、安排交通、照顧每一位學員的無障礙需求，最後學生可能還不來上課，一切白忙。

他們看到我的藝術作品在展覽中展出，以為我很有成就。卻不知道我坐在桌前連續十個小時創作，花幾天幾夜填寫申請表格，只為等一個機會，而換來的卻是十次拒絕、一次可能。

他們以為心理諮商只是「坐著聽人講話」。但他們沒經歷過，日復一日聽著別人訴苦、面對創傷的那種疲憊與耗損，也沒付出我花了幾年時間和金錢取得資格的那份堅持。

還有一個殘酷的真相： 當你把興趣變成工作，十次裡有九次，會變得不再喜歡它。 像我收集玩具模型超過三十年，我熱愛那些肌肉戰士、美少女戰士、超級英雄、奇幻風格的公仔。我一直覺得如果有一天能在玩具公司工作，每天拍照、寫介紹、研究玩具，肯定是人生巔峰。

但當我真的和朋友開始經營線上玩具生意，才發現現實和幻想差多遠。

我不是喜歡「所有玩具」，我只喜歡「我喜歡的那些」。當我必須花幾個小時研究芭比娃娃、星際大戰 3 吋小人、摔角選手公仔……我整個人都枯萎了。原本的熱情，像熄掉的火。

   這讓我想起一個古老的故事：

從前有一座山，山上有一座觀音廟，廟裡供奉著一尊用花崗岩雕刻而成的觀音佛像。從山腳通往山頂的路也是用花崗岩鋪成的。

每天有成千上萬的香客走在這條石頭路上，上山拜佛，下山回家。

有一天，那些被踩在腳底的石頭終於忍不住了。他們說：「我們跟觀音佛像一樣，都是花崗岩，憑什麼她受人膜拜，我們天天被人踐踏？」

於是他們氣沖沖地跑到廟裡，對著觀音說：「你不是慈悲為懷嗎？那為什麼你高高在上，而我們卻天天被踩在腳下？」

觀音聽了之後流下眼淚，她溫柔地回答：「你們只看到我站在這裡，被人膜拜，卻沒看到我每一個手指、每一根頭髮，是怎麼被一刀一刀雕刻出來的。那些刀痕、那些痛，你們沒承受過。你們只需要被碎了鋪在路上，從來不需要忍痛被雕琢。你們沒有走過我走過的路，怎麼能理解我承受的苦？」

這個故事說的，正是我想講的第一個重點。

   第二個重點，也是我最想講清楚的：

我說這些，並不是要表現我多偉大、多厲害，或多堅強。我其實很普通，離成功還遠得很。我說這些，是希望讓大家知道：如果連我這樣一個普普通通、條件有限的人，要達到一點點小小的成就都得吃這麼多苦、咬這麼多牙……那你可以想像，一個人如果要真正成功，要付出多少倍的努力？

所以，當你在羨慕別人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時，請記得：

你看到的，是佛像站在神壇上，

你沒看到的，是那一刀一刀刻進骨裡的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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